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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慢的陪着你走
 今天是⺟亲生⽇,由早上到现在我也没给⺟亲打电话。心里倒是惦记着,每次准备打电话时,临了临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处理,来来去去的竟终是没拨通那个号码。

 中午送完孩子顺路定了蛋糕,特别的叮嘱蛋糕房的师傅,要将那寿字写得大大的。

 ⺟亲快七十了吧。想来真是不孝,说⺟亲快七十,是因为我实在不记得⺟亲实际的年龄。年年的今⽇,都是一大家人相邀,通常是大姐牵头,寻一饭店聚餐,然后各自东西。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场面瞬时间冷清下来。

 我想,作为⽗⺟一定是极其希望儿女能够多陪在⾝边的。可⺟亲从来不说,只是每次她送我们离开时,我能从⺟亲落寞的眼神里感觉那种期待。其实,我们都想多陪陪⺟亲,只是各家的孩子都得上学,而⺟亲的生⽇又多年没路轮上一个周末,便是那一份简单的心愿也只得一再的搁浅。

 今年为⺟亲祝寿的地点,大姐说就在她家楼下。“不能太远了”大姐说。合上电话我轻笑,想是大姐担心⽗⺟为节约车费又上演去年的一幕。把饭店选在离⺟亲近些的地方,为的是不让两位老人走太远的路罢。

 去年是在北⼲道“名流饭店”为⺟亲祝寿的。往⽇有任何事情都是我一准和⺟亲随时联系着,若时间许可的情况下,会去接了⽗⺟一道。而去年那天我不记得忙什么事情,下了班就直接去了饭店,竟忘记给⺟亲打电话,也没去接他们。

 原定的晚六点准时开宴的。待所有人都到齐了,却独不见寿星老人,家里座机电话一直没人接,想必是他们早就出门了。‮机手‬没人听,想必是忘在家里了。

 于是只得大家等着,初始还没发觉事情的严重,服务‮姐小‬一次次的问:“可以上菜了吗”?问得我们心里都发慌了,竟还是不见⽗亲和⺟亲。

 时间一点点过去,我们急得都快似那热锅上的蚂蚁,两位老人楞是不露面。眼见都八点了,距约定的时间都过了两个小时,我们这才慌了神,认定一准是出什么事情了。要不这从家到饭店的距离即使步行也早该到了,而⽗⺟断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耽误。我们还推测,即使他们找不到地方,也应该坐出租。即使不记得饭店名字,也该打电话问我们。即使忘了带‮机手‬,这整个城市也到处都是公话呀。

 一人分析一种情况,更是另人担忧。偏大哥不知叫谁一测字,那测字的说,两老人肯定出事了,不过没什么危险,过会儿便有人会有人与我们联系,且联系的人一定会从南面方向来。

 这下不得了,好好的一祝寿宴弄成这样,最坏的推测就是老人遭绑架了。于是我们安排一人留守,且一定注意南边,其余全部出动寻找,另安排人‮警报‬,连孩子们也不例外,开始还叫肚子饿的孩子们全都有力气了,立马精神百倍。

 现在想来还忍不住的想笑。当我们忙得一团糟时,两老人坐出租车来了(那车还真是从南边方向来的,当时我想,测字先生不错嘛,还有点⽔准,改天我见识见识。)

 看⽗⺟平安无事,全家都围上来想知道事情的究竟。只见⺟亲抄着双手,多一个字不肯说,就只一个劲的冲着老爸抱怨:“我回去了,不吃饭了,今天差点把我走得累死了”一贯沉静、贤淑的⺟亲,那一刻在⽗亲面前像极了一个刁蛮任的孩子。而平素脾气暴躁的⽗亲,一直在⺟亲⾝后陪着笑脸,却也是不肯多说。

 我付了出租车钱示意司机离开,方转头笑:“还生气⼲嘛呢,你看出租车连车费都不要就走了,多好的事啊”老爸笑:“我看见你给了的”

 一路簇拥着⺟亲上楼、⼊座、叫上菜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回归与原位,才感觉肚子特别的饿。⺟亲仍是不说话,不管⽗亲怎样的陪小心,陪笑脸。宽容、忍耐的⺟亲,当着小辈们的面向⽗亲使脾气,在我记忆里还是第一次,我在心里轻笑。

 好容易知道事情的原由,原是⽗⺟本已早早的出门,⽗亲执意要步行,沿滨江大道慢慢的走了近一个下午,却了路、了方向,找不到东西南北。想瘦弱的⺟亲一定早就累了,所以才这般生气。

 端了酒,笑⺟亲:“妈,您就别生气了,你看爸多好,这么多年了,他也不曾厌倦,他在以行动向您证明,他就是要陪您到老,他就是要慢慢的陪着您走。不管天涯海角,我爸说这辈子陪定您了…”

 ⺟亲终于露了笑脸,转头看⽗亲:“他这一辈子啊,就是犟”

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,把⽗亲的格形容得恰到好处。惟我明⽩,这样简单的一个“犟”字,包含了⺟亲几多的情义和多年的宽容与忍耐。

 ⽗⺟在一起五十年了。五十年,从风华正茂活力四到老态龙钟步履蹒跚。两个人一路走来,不说其中经历的磨难艰辛,单说时间长河里这一段漫长的旅程,守着彼此,从青丝到⽩头,需要怎样的一份勇气和耐?!

 我的⽗⺟,他们一路走来。用质朴和平凡诠释着人间的挚爱真情。

 从来不曾听到⽗⺟彼此承诺过久远,他们那一辈人的爱都装在心里,只是举手投⾜间所包含的情义,我们也需要长长是一生才能够感念和体会。

 ⽗亲脾气暴躁,且倔強固执。唯有在⺟亲面前,⽗亲却从来都是好脾气,即使⺟亲在病榻上一躺就是六年。⽗亲整⽇里早出晚归,一边照料着地里的庄稼,一边照料着卧的⺟亲。今天,看到健康的双亲坐在上席,我不愿意再去回忆当年的辛酸事。可是,隔了如此久远的时间,我仍旧可以听到⽗亲当年沉重的叹息。

 ⺟亲温柔善良,却体弱多病。能言善道的⺟亲总能容忍⽗亲的坏脾气。不管遇到怎样焦心的大事,不管⽗亲多么暴躁,只要⺟亲在,⽗亲总能平心静气。⺟亲从来不吵不闹,只是讲道理,⺟亲总有那么多道理讲。引经据典、头头是道。我惊讶识字不多的⺟亲竟是如此的条理分明,思维敏捷而清晰。

 如今⽗⺟都已经老了,早些年就来到城里与我们一起生活。做了一辈子农民的⽗⺟快速的适应了“城里人”的生活,淳朴、善良的本使得⽗⺟很快的拥有了一帮老年朋友。他们家的台从此就成了热闹的天堂。

 常看着⽗⺟相互搀扶着上楼、下楼,平⽇里走路极快的⽗亲总是慢慢的陪在⺟亲⾝后。那一份细致和小心翼翼让人好生羡慕。

 试图从⽗⺟温情对视的目光里觅到我与先生的影子。而我们这一代人对感情的诠释却不及⺟亲一句半怒半嗔的责怪。相伴十年,我与先生彼此有过太多的争吵和猜忌。

 我遗传了⽗亲的倔強固执,却少了⺟亲的温婉细腻。大多时候,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爱和感情,甚至常把对先生的关爱和在意演变成一种深刻的伤害。其实,从来不曾对先生说过:这一生最大的愿望,就是能慢慢的陪着他走,慢慢是陪他到老。仅只那一杯蘸満爱情的糖开⽔,也⾜以让我支付一生的柔情。  m.Ubb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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