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失的麻雀
我家凉台的对面正对着一棵老榆树,是一棵非常丑陋的老榆树,主⼲早已断成了两截,断落的部分也已不知道朽烂到哪里去了,只留下剩下的一半顽強的活着,看得出来它也曾试图让自己重新茂盛起来,在⾝体剩余的部分又长出了新的枝杈,不过周边的空间环境实在不给他这样的机会,几栋房屋把它围了个严严实实,而房屋的主人为了不影响居住也不断的对着这些新枝杈进行着修理,直到老榆树不再长出新枝杈谐和的与他们共处之后,这种修理才算是告一段落,而这种谐和的过程我与我的邻居⿇雀就是当然的见证人,因为我每天都要在凉台上向外张望城市景⾊,而他们则是老榆树的常客,家族几代都在那里逗留嬉戏过,他们的家与我的家相对,就在我家对面三层楼的屋檐下,我在这里与他们朝夕相处已经不知道多少个舂秋了,他们与老榆树一样是我每天必然看得到的景⾊,然而我真正的注意到他们却是在昨天,因为他们无奈的搬家了。
这是一个古老的⿇雀家族,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了,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一个地道的外来户,是闯⼊者,不过我的进⼊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,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地忙碌着,生活着,那座古老的三层小楼的屋檐下就是他们的家,一代又一代生在那里长在那里,我从没有见到过⿇雀先辈们死去的情景,但我知道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,我的邻居的家族也在悄无声息地不断的更新着,因为这个家族总是那样的充満活力,而那株丑陋的老榆树就是他们展示这种活力的平台,无论舂夏秋冬你总能看到他们,或是在枯枝上起舞,或是在枝叶间追逐,每个早晨他们都会在那里聚会,叽叽喳喳,那绝不是什么悦耳的歌声,只不过是昅引新同类的召唤罢了,他们让我的周围充満了生机,与这样的邻居为伴虽然有时有些烦恼,但更多时他们会让你知道,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人以外,还有其他的生命也是这样生机


的,因此我们并不孤独,最起码在这个城市的角落,我不是孤独的。
然而一切似乎就在昨天发生了改变,对面小楼的主人们对楼顶进行了翻修,所有的旧式的屋顶都被挑开,⿇雀的家园首次暴露在我的眼前,那是⼲慡通风的屋檐下一片精致的窝,精致的连工人们都舍不得拆散并在那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的窝,在楼对面的我也看了个真真切切,他是用稻草,枯枝及羽⽑结合起来的混合体,我不知道那是不是⿇雀先祖们留下的产业,但⿇雀们失去了家园却是不争的事实,我看到几只孤零零的小⾝影徘徊在老榆树的枝头,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人类在⼲什么,但他们一定知道那里已经不属于他们了,我忽然想去阻止工人们的工作,但理智告诉我没人会因为一群⿇雀的窝而放弃整个屋顶的翻修,尽管那些⿇雀几代或是十几代甚至几十代都住在那里,我只能选择了默默地注视,看着我的同类尽毁着他们的家园,尽管我为我的这种理智深深的不齿,但作为人类我也只能愧羞的默默注视下去,我发现我连那个丑陋的老榆树都不如,最起码他还为⿇雀们提供了暂时栖⾝的平台。
工程很快结束了,一块漂亮的红⾊新屋顶出现在我的凉台的对面,他的旁边静静的立着那棵丑陋的老榆树,⿇雀们似乎并不在意已经发生的一切,也许他们认为重建家园的时刻到来了,于是我看到了他们在新建的屋檐下努力的飞着,似乎在寻找着曾经的家的⼊口,我看到他们用并不尖利的嘴敲击着铁⽪,也许期待着打开重⼊屋檐下的那扇门廊,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,新的工艺让一切都是那样的标准化,不仅美观耐用更可以拒绝一个家族的寄居,几经努力之后⿇雀们似乎终于意识到这里已经彻底地不属于他们了,于是他们又聚集到那棵丑陋的老榆树上,叽叽喳喳起来,我努力的听着,我有一种预感,也许这就是他们在自己的祖业上最后的绝唱,之后就会各奔东西,我的猜测没有错,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批的飞走了,只留下那棵老榆树荒凉的孤零零的站在那里,尽管他似乎有我在陪伴,但我知道我们都少了那些喳喳叫的邻居,一群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邻居,一群

失在城市中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建立新家的邻居——小⿇雀。
昨天晚上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舂雨,今天早晨我没有听到⿇雀的叫声,那棵丑陋的老榆树旁边的另一株榆树已经长出了嫰绿的新芽,而我对面的他依然是没有动静,我只见到了⼲枯的枝头上悬挂着的黑⾊塑料袋,看来这两个邻居我都失去了,我茫然地看着四周,没错这是我的城市,已经是⾼楼耸立,道路宽阔,也许鸟语花香,林荫覆盖的⽇子离着也不远了,不过这个舂天这两样却都离我而去,家园对每个生命都很重要,珍惜我们生存的环境,尊重每一个生命的权力,就是珍爱我们的家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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