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饕餮之徒的残忍精神
 世人惯常以“饕餮”为贪食者命名,只因那饕餮有着大无畏的贪吃精神,凶恶贪婪,张开⾎盆大口,不管何物,见之则呑。这与贪吃的人有着极其相似的精神特质。然而,现如今饕餮却似乎成了“美食家”的代称,且各自以“老饕”自居,有三分自我嘲讽,七分沾沾自喜。诚然,这是由于汉语语义在不同语境中发生的变化,大势所趋,不是什么坏事儿,但是,在目睹那些典型的饕餮精神继承者无所不吃,且别出心裁,吃得⾎淋淋的匪夷所思的局面时,我还是按捺不住对他们的‮忍残‬精神嗤之以鼻。

 我们知道,人都是天生的⾁食主义者,而人类历史事实上就是一部吃⾁的历史。所以,对于吃的“‮忍残‬”总是局限于对待动物的生命上,而将植物的生命抛在一旁。我们无法想像,对待一自由生长的芹菜,或者一条⻩瓜,踌躇再三、双目含泪而不敢下咽。所以,吃起果蔬来人们总是理直气壮,而对于动物,只要是宰杀了、煮了来吃,也就吃得理所当然。如此说来“‮忍残‬”便不存在了?可当你亲眼目睹那些生呑活剥,鲜⾎淋漓,甚至带着“响儿”的吃法,你就能看到饕餮之徒那⾚裸裸的‮忍残‬精神。

 我们都未经历过“吃人”却能从文字历史中清晰地看到“吃人”⽩居易诗有“是岁江南旱,衢州人食人”而北宋“靖康之”时,街市上人⾁的价钱尚不如一斗米贵。当然,这种违背人的‮忍残‬是由饥饿造成的,与“饕餮”无关,而另一类吃人行为则充分发挥了‮忍残‬精神。古代许多将帅以人⾁为军粮,且谓之为“想⾁”意为其美味无穷,使人回味想念。前秦苻登,唐末秦宗权,隋末朱粲,都是吃人魔王,大赞人⾁味美,且如同猪羊一样分配、圈养,随时宰杀。而吃人的方法也有多种,生剜肝脏、剔骨捣泥,煎炒烹炸蒸煮烤腌,极尽‮忍残‬之能事。

 由此可知,饕餮之‮忍残‬精神当以“吃人”为首。而现今吃人是再不可能了,那些饕餮之徒便将‮忍残‬精神转移到动物⾝上来。川中有“生吃猴脑”将山中捕来活猴置于笼中,剃去⽑发,桌中挖孔,拿小锤敲落猴儿头盖骨,露出⽩花花的脑子,客人围坐以勺取食,听猴儿凄厉之声,如闻仙乐,更加刺。还有一种变相的吃人,即吃“胎盘”我幼年时,邻居小哥常満嘴流油,原来是吃了他做妇产科医生的⺟亲徇私带回的胎盘。近⽇“胎盘”宴又风靡南北了,且食客众多,皆以茹⽑饮⾎为荣。不知,他们大快朵颐之时,眼前是否会浮现出婴儿那愤怒的眼睛来。

 还有一类吃法类似“凌迟”如“活叫驴”“浇驴⾁”等,将那活驴拴在厅上,客人挑选了部位,便浇上开⽔,去⽑下刀,取出一块⾎淋淋的鲜⾁来,简直是拿驴当那韭菜割了,却不能再生。‮国中‬菜的“⾊香味意形”从此又添了一个“声”据说,粤人多饕餮之徒,无所不吃,其代表作“三吱儿”便是将那刚出生的小老鼠活活地一夹、一蘸、一咬,三声“吱儿”一块⾎⾁便落⼊腹中。至于以瓦片生烤甲鱼,比起那会叫的畜生来似乎少了些‮忍残‬,而拿铁板生烙鹅掌更显得理直气壮——家禽嘛,本来就是吃的,生吃活吃,谁的地盘谁做主呗!

 食之‮忍残‬无处不见,且愈演愈烈,天上飞的,地上跑的,⽔里游的,尽管拿来开吃,且要吃得“生动”吃得“鲜活”吃得“有声有⾊”饕餮之徒的口腹之便因之而愈发地⾼涨,其‮忍残‬精神也世代发扬,不知哪一天,真的要回过头去,吃起活人来了。  m.Ubb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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