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委记书举荐的副长市候选人是城郊区区委记书，也是全市政绩显赫，响当当的人物。
城郊区委记书叫国強，比李向东小两岁。他们是中学校友。那年校庆，李向东已是国土局局长，国強只是城郊区的区委委员。他见了李向东，很有几分讨好地说，兄长啊兄长，小弟吃饭吃粥，都凭兄长一句话了，以后，还望兄长多多提携。李向东客客气气地说：“我们互相支持，互相帮助吧！
那时，他和国強
往不多，也没想要多往。既不喜
他，也不讨厌他。虽然，常听人骂国強口⽔飞飞，除了会说几句好话，拍拍马庇，没多少能耐，绝办不成大事。然而，李向东认为，会说好话幷不是什么坏事，有时候，人就喜听听好话，听好话能让人舒心。他想，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。在官场上混，只要特点突出，才能脫颖而出。能说好话，也不能说不是一大特点。或许，国強因此得到市委记书赏识，官运亨通，城郊区委委员、副记书、记书。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来，却也办了不少大事，三几年，就把很一般的城郊区搞上去了，经济增幅多年稳居全市第一，市委记书大会小会表扬，就像长市大会小会表扬李向东一样。他们成了市委记书、长市夸赞的两颗耀眼明星。
国強依然很敬重李向东，他夸李向东成
稳重，办事政策
強。他说，李向东办的那些事都是大事难事，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，但一件件运筹帷幄，有条不紊，让人叹服。他说，我算什么？搞商引资不就赁一张臭嘴，给点优惠，还有地缘优势。如果，把我放到那些边远地区，我还能办成什么事？鬼都招不来。由此可见，国強除了能说会道，头脑还很冷静。
那年，他们在省委
校学习，住同一宿舍，便无话不说。他说，他很感
市委记书，他赏识他，给了他发挥的平台，而且，不断地给予他支持和帮助，他才有可能有今天这成绩。其实，许多人比他更有才，但得不到赏识，没有发挥的平台，那才被埋没了，渐渐就变得没才了，普通了，平庸了。李向东也有这种同感。他说，在官惩是这样，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，离不幵导领的赏识、导领的支持和帮助。
他们谈得很
心。他们有许多相同的认识和体会。李向东觉得，国強是个清醒的人，嘴还是那张嘴，但在成绩面前始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，不自満，不骄傲，更没有半点轻飘飘的目中无人。这种人修养⾜，內功厚，能办大事，能成大气候。
后来回到各自岗位，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很少
往，但隔那么一段时间，总通通电话，约去某家茶馆喝茶。李向东取得了成绩，国強祝贺他，国強引进了一家企业，李向东也恭喜他。有时候，国強办事欠考虑，太冒进。李向东也骂他，国強听他骂，从不驳嘴。后来，他笑嘻嘻说，他这人溅，喜别人骂。不是朋友是绝对不会骂的，听别人骂常常是一种受教育。那年，李向东的
子出了事，国強约李向东去茶馆。他只问了一句：“想不想喝酒？”
李向东摇头摇。
俩人便默默地喝茶，喝到后来，国強提出要照顾悬。
他说：“我老婆没什么本事，看管照顾孩子还可以。”
李向东说：“不行。”
他问：“为什么不行？怕我带坏悬？”
李向东说：“我说不行就不行！”
国強嚷了起来：“你是不是太蛮横太不讲道理了？你能照顾悬吗？你有时间照顾悬吗？”
李向东大声说：“你是真糊涂，还是装糊涂？非要我说明⽩吗？你照顾悬，和我搅在一起，别人会怎么看你？”
他顿了顿，他明⽩了李向东的意思，他说的别人是市委记书，他不让他照顾悬是为他好，担心市委记书对他有看法。李向东是长市的人。市委记书与长市之间有某种分歧，合作得幷不愉快。
他放低声音说：“怎么就总是你骂我？怎么每一次都是你有道理？你怎么就不也犯一次错让我骂骂你？”
说完，他笑了，李向东也笑了。
…
李向东接手处理张老板征用地的案子时，国強曾给过他电话。他要李向东注意老板钟这个人。他说：“你要找准他的软胁。这家伙，软的硬的都不怕。为什么？就是都没有找到他的软胁，给他致命一击。”
张老板征用的那块地就在城郊区，是国強的管辖地，因此，他是这事的第一处理人，也是败下阵的第一人。
前两天，他又给李向东电话。
他说：“你真够狠的，竟敢打官司。老实说，我也想过打官司这招，但我不敢用。”
李向东当然也不能把实情告诉他，笑着说：“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，这官司一打，我拍拍庇股就走，谁也奈何不了我什么。你却不一样。你给了人家那么多承诺，投资者都挣大眼看着你，只要你侵害了某一个投资者利益，你就失信，他们就会扑上来撕烂你那张臭嘴。”
国強说：“我真服你了，你到底技⾼一筹。看来，这个副长市候选人非你莫属。”
李向东说：“你别挑好话跟我说。我完全清楚，你也是这候选人的有力竞争者，如果，你当了这个候选人，也在情在理。”
国強笑着说：“我算什么？我那敢有这想法？你当局长的时候，我是什么？我什么也不是，我哪有资格和你竞争。”
李向东神情木了木，他觉得国強不应该说这话。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。
隔了一天，国強又打电话给李向东，约他聚一聚。李向东说，不行，这几天很忙。国強问，忙什么呢？李向东说，忙家事。小姨子回来了，我要陪她四处走走。国強在电话那边笑，问，小姨子漂不漂亮？是不是要增进感情？不要太贪心。李向东说，你这张臭嘴，有时候，说的话听了舒服，有时候，说的话比屎狗还臭。
国強收住笑，郑重其事地说：“我也不想瞒你。我是受人之托。有人叫我约你，说有些事想向你解释解释。”
李向东心儿动了动，问：“是谁？”
国強说：“我想，你也应该猜到了，王秘书。”
李向东想了想，答应了。
虽然，他不想见这个人，但他终究是市委记书⾝边的人。他还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得太僵。他想，既然王秘书有求和解的意思，主动向他解释，他就应该接受王秘书的解释，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，让王秘书理解他的作法。即使这种和解可能是表面的，但总比不和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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